诗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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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解
颖师:颖师是当时一位善于弹琴的和尚,他曾向几位诗人请求作诗表扬。李贺《听颖师弹琴歌》有“竺僧前立当吾门,梵宫真相眉棱尊”之句。 昵(nì)昵:亲热的样子。一作“妮妮”。 尔汝:至友之间不讲客套,以你我相称。这里表示亲近。《世说新语·排调》:“晋武帝问孙皓:闻南人好作尔汝歌,颇能为不?”《尔汝歌》是古代江南一带民间流行的情歌,歌词每句用尔或汝相称,以示彼此亲昵。 划然:忽地一下。轩昂:形容音乐高亢雄壮。宋魏庆之《诗人玉屑·陵阳论晚唐诗律卑浅》:“唐末人诗,虽格致卑浅,然谓其非诗则不可。今人作诗,虽句语轩昂,但可远听,其理略不可究。” “浮云”两句:形容音乐飘逸悠扬。 “喧啾”四句:形容音乐既有百鸟喧哗般的丰富热闹,又有主题乐调的鲜明嘹亮,高低抑扬,起伏变化。喧啾(jiū):喧闹嘈杂。凤皇:即“凤凰”。跻(jī )攀:犹攀登。唐杜甫《白水县崔少府十九翁高斋三十韵》:“清晨陪跻攀,傲睨俯峭壁。” 未省(xǐng):不懂得。丝篁(huáng):弹拨乐器,此指琴。 起坐:忽起忽坐,激动不已的样子。旁:一作“床”。 推手:伸手。遽(jù):急忙。 滂滂:热泪滂沱的样子。《晏子春秋·谏上十七》:“景公游于牛山,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:‘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!’” 诚能:指确实有才能的人。《荀子·王霸》:“人主胡不广焉,无恤亲疏,无偏贵贱,唯诚能之求?” 冰炭置我肠:形容自己完全被琴声所左右,一会儿满心愉悦,一会儿心情沮丧。 犹如说水火,两者不能相容。《庄子·人间世》:“事若成,则必有阴阳之患。”郭象注:“人患虽去,然喜惧战于胸中,固已结冰炭于五藏矣。”此言自己被音乐所感动,情绪随着乐声而激动变化。
简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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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句
- 昵昵儿女语,恩怨相尔汝。
翻译
犹如一对亲昵的小儿女轻言细语,卿卿我我聚两个俏冤家暗叙哀曲。 豪放得如风展旗是谁正高歌引吭,有勇士似电掣马挥长剑杀敌擒王。 又转成浮云依依柳絮起无根无蒂,没奈何圆天茫茫道路迷宕东宕西。 叽叽啾啾分明是烟霞中羽光翻浪,影影绰绰兀立在乔木上百凤朝凰。 峭壁悬崖压人来寸步都攀援难上,黑壑深渊崩石下千丈犹轰隆传响。 惭愧呀我空有耳朵一双,对音乐太外行不懂欣赏。 听了你这琴声忽柔忽刚,振人起强人坐令人低昂。 仓皇中我伸手把琴遮挡,泪潮呀早已经汹涌盈眶。 颖师傅好功夫实非寻常,别再把冰与火填我胸膛。
评价
宋代胡仔《苕溪渔隐丛话前集》:《西清诗话》云:三吴僧义海以琴名世。六一居士尝问东坡:“琴诗孰优?”东坡答以退之《听颖师琴》,公曰:“此只是听琵琶耳。”或以问海(按指僧义海),海曰:“欧阳公一代英伟,然斯语误矣。‘昵昵儿女语,恩怨相尔汝’,言轻柔细肩,真情出见也。‘划然变轩昂,勇士赴敌场’,言精神馀溢,竦观听也。‘浮云柳絮无根蒂,天地阔远随飞扬’,言纵横变态,浩乎不失自然也。‘喧啾百鸟群,忽见孤凤凰’,又见颖孤绝,不同流俗下俚声也。‘跻攀分寸不可上,失势一落千丈强’,言起伏抑扬,不主故常也。皆指下丝声妙处,惟琴为然。琵琶格上声,乌能尔邪?退之深得其趣,未易讥评也。” 宋代吴曾《能改斋漫录》:余谓义海以数声非琵琶所及,是矣;而谓真知琴趣,则非也。昔晁无咎谓尝见善琴者云:“‘浮云柳絮无根蒂,天地阔远随飞扬’,为泛声,轻非丝,重非木也。‘喧啾百鸟群,忽见孤凤凰’,为泛声中寄指声也,‘跻攀分寸不可上’,为吟绎声也。‘失势一落千丈强’,为历声也。数声琴中最难工。”洪庆善亦尝引用,而未知出于晁。是岂义海所知,况西清邪! 宋代许顗《许彦周诗话》:“浮云柳絮无根蒂,天地阔远随飞扬”,此泛声也,谓轻非丝,重非木也。“喧啾百鸟群,忽见孤凤凰”,泛声中寄指声也。“跻攀分寸不可上”,吟绎声也。“失势一落千丈强”,顺下声也。仆不晓琴,闻之善琴者云,此数声最难工。自文忠公与东坡论此诗,作听琵琶诗之后,后生随例云云,柳下惠则可,我则不可。故特论之,少为退之雪冤。 宋代陈善《扪虱新话》:予自学琴,而得为文之法。文章之妙处,在能掩仰顿挫,令人读之,亹亹不倦。韩退之《听颖师琴》诗曰:“昵昵儿女语……失势一落千丈强。”此顿挫法也。退之《与李翱书》,并用其法云。 宋代楼钥《攻愧集·谢文思许尚之石函〈广陵散〉谱》:韩文公《听颖师弹琴》诗,几为古今绝唱。前十句形容曲尽,是必为《广陵散》而作,他曲不足以当。此欧公以为琵琶诗,而苏公遂檃括为琵琶词。二公皆天人,何敢轻议,然俱非深于琴者也。 宋代王楙《野客丛谈》:退之《听琴》诗曰:“呢昵儿女语……勇士赴敌场。”此意出于阮瑀《筝赋》:“不疾不徐,迟速合度,君子之衢也;慷慨磊落,卓砾盘纡,壮士之节也。”阮瑀此意又出于王褒《洞箫赋》,褒曰:“澎濞沆瀣,一何壮士;优柔温润,又似君子。” 明代蒋之翅《辑注唐韩昌黎集》:只起四语耳,忽而弱骨柔情,销魂欲绝,忽而舞爪张牙,可骇可愕。其变态百出如此。 明代邢昉《唐风定》:《听颖师弹琴》视李颀《胡笳》远逊,较香山《琵琶》气骨峥嵘。 清代黄周星《唐诗快》:琴声之妙,此诗可谓形容殆尽矣。何欧阳文忠乃以为琵琶耶? 清代贺裳《载酒园诗话又编》:琴诗曰:“昵昵儿女语……天地阔远随飞扬”,何等洒落! 清代朱彝尊《批韩诗》:写琴声之妙入髓,又一一皆实境。繁休伯称车子,柳子厚志筝师,皆不能及,可谓古今绝唱。六一善琴,乃指为琵琶,窃所未解。纯是佳唐诗。亦何让杜? 清代查慎行《初白庵诗评》:一连十句,每两句各自一意,是赞弹琴手,不是赞琴。琴之妙固不待赞也,所以一下文直接云“自闻颖师弹”(“失势一落”句下)。 清高宗敕编《唐宋诗醇》:写琴声之妙,实为得髓。繁休伯称车子,柳子厚志筝师,皆不能及。永叔善琴,乃用此为讥议耶?“跻攀”二语,千古诗文妙诀。 清代叶矫然《龙性堂诗话初集》:昌黎《听颖师弹琴》,顿挫奇特,曲尽变态,其妙与李颀《胡笳》、长吉《箜篌引》等耳。六一指为琵琶,最确。 清代薛雪《一瓢诗话》:《颖师弹琴》,是一曲泛音起者,昌黎摹写入神,乃以“昵昵”二语,为似琵琶声,则“攀跻分寸不可上,失势一落千丈强”,除却吟揉绰注,更无可以形容,琵琶中亦有此耶? 近代程学恂《韩诗臆说》:永叔所谓似琵琶者,亦只起四句近之耳,馀自迥绝也。坡尝追忆欧公语,更作《听贤师琴》诗,恨欧公不及见之,所谓“大弦春温和且平,牛鸣盎中雉登木”是也。予谓此诚不疑于琵琶矣,然亦了无琴味,试再读退之诗如何?彦周所称,即今世之琴耳,不知唐时所用,即同此否?若是师襄夫子所鼓,必不涉恩怨儿女也,此又不可不知。